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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魔刀与魔石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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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本就是人类的弱点,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。



高手相争时,只要有一点恐惧,往往就足以致命。



王凤不敢再等下去。



圆弧的刀光又弯弯的削了过来,他手里没有武器。



他就用那袋白粉作武器。



“噗”的一声,一刀砍在布袋上,白粉飞散,就像是忽然起了满天迷雾。黑衣人立刻什么都看不见了,弯刀飞舞,刀光护身。



看不见也是种恐惧,谁都无法避免的恐惧。他手中的刀飞舞不停,“刷,刷,刷”,也不知削出了多少刀。



只听身后一个人道:“这是第十三刀。”



他刚听见这声音,刚听见一个字——又是“哼”的一声,一样东西破空飞来,打在他耳后的穴道上。



王风远远的站着,忽然道:“你用的是魔刀,我用的是魔石。”



黑衣人没有反应。



他已倒下去,也不知还能不能听见王风说的话。



满天白粉潇满落下,落在他身上,还有满天白粉飞扬。



——这袋白粉真不少。



王风道:“你先躺在这里休息休息,我会把这袋白粉的价钱告诉你的。你若没有钱赔,我还可以让你用你的刀来抵账。”



太平杂货店里的灯光仿佛又亮了些,却还是不见人影。



这次王风学乖了,一进来就大叫:“老蛔虫,又有生意上门了,快出来。”画堆里没有人钻出来,他身后却有人冷冷道:“你若还想买白粉,最好转个地方去买。”



老蛔虫不在画堆里,却从外面走了回来。



他的人虽老,脚步却很轻。



王风并不惊奇。



经过了这两天发生的事之后,世上已没有什么能让他惊奇的事。



可是他不能不问:“为什么要我换个地方去买?”



老蛔虫寒着脸,冷声说道:“我那袋白粉卖给你,是让你去刷墙的,不是去弄瞎人的眼睛的。”



王风道:“死人会不会刷墙?”



老蛔虫道:“不会。”



王风道:“如果我不用那袋白粉去迷他的眼,现在我已经是个死人。”



老蛔虫想了想,好像也觉得他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。



王风道:“现在我既然还没有死,还能刷墙,当然还得再买一袋白粉。”老蛔虫道:“刚才那袋好像还没付钱。”



王风道:“那袋的钱不该我付。”



老蛔虫道:“该谁付?”



王风道:“那位想要我命的朋友。”



老蛔虫道:“他若不肯付,你就拿他那把刀来抵账?”



王风道:“你若不收他的刀,我也可以去押给别人。”



老蛔虫道:“有人要?”



王风道:“至少有一个人。”



老蛔虫绝不问这个人是谁,很快就装了袋白粉出来。



可是他并没有交给王风,却光把价钱说了出来:“九钱五分。”



王风道:“欠账行不行?”



老蛔虫道:“不行。”



王风道:“你信不过我?”



老蛔虫道:“死人会不会还账?”



王风道:“不会。”



老蛔虫道:“我看见你还不到半个时辰,已经有七八个人想要你的命,其中还包括了这地方最要命的三个人,你想你这条命能留到几时?”



王风道:“留到还账的时候。”



老蛔虫什么话都没有说,一袋白粉又到了王风手里。



这袋白粉好像比刚才更多,更重。



王风道:“现在我就替你去要刚才那袋的账,我保证他想不还都不行。”他错了。因为死人是不会还账的。



那黑衣人并不是死人。



一堆骨头绝不能算是个死人。



他刚死了不久,可是他的人已不见了,血不见了,肉不见,皮也不见了。他的人已只剩下一堆骨头,连骨头都在侵蚀,一阵风吹过,就散成了飞灰,散入了雾一般的白粉中。



地上只剩下一摊衣服,一枚红石,一柄弯刀。



王凤的手冰冷。



他手里有一枚魔石,一柄魔刀。



他只希望另外一只手拿着的不会是魔粉。



夜已渐深。



回到鹦鹉楼,那两扇鲜红色的门又紧紧关起,王风索性绕到后园——越墙而入。庭园中灯已疏了,人也静了,刚才灯火辉煌的六角亭,如今已静寂黑暗如坟墓,却还偏偏有个人坐在这坟墓里。



王风走过去,这个人完全没有反应,黑暗中隐约只能看见他是个很特别的人,有点像安子豪,又有点像那位武三爷。



夜深人静,他还留在这里干什么?是在沉思?还是在等人?



这本来都不关王风事,但他却偏偏要管。



他忽然大声道:“你在于什么?”



这人道:“在等人。”



王风道:“等谁?”



这人道:“等你!”



王风笑了:“我早就知道,你一定是在等我。”他大步走入了六角亭。



亭中有张石桌,桌上有酒无灯,这个人静静的坐在石柱后的暗影里,就算走得很近,也只能看见他满头斑斑自发,和一双的的有光的眼睛。



这已足够认出他是谁。



他的声音冷淡而有咸:“你当然也已知道我是什么人。”



王风点点头,举起桌上的金樽,道:“我甚至还知道这是最好的陈年竹叶青。”武三爷也在微笑,道:“你有鉴赏力,你是个聪明人。”



王风道:“你是不是想告诉我,聪明人都不长命?”



武三爷道:“有时是的。”



王风道:“有时是什么时候?”



武三爷道:“当他让别人都觉得他有点危险的时候。”他捧起金杯浅浅抿了一口:“你到这里来才半天,已有多少人要杀你?”



王风道:“不多,也不少。”



武三爷道:“你可知道,他们为什么要杀你?”



王风道:“因为他们觉得我危险,这是不是因为他们都有点见不得人的秘密?”武三爷道:“每个人都多少有些秘密的,这绝不是主要的原因。”



王风道:“主要的原因是什么?”



武三爷笑了笑,道:“说不定他们都认为你是我找来杀他们的。”



王风也笑了。



他先喝了一大口,再坐下来,盯着面前这狐狸般的老人,道:“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想?”



武三爷道:“每个人都有他们肉己的看法和想法,别人怎么知道?”



武三爷道:“那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,他们现在已决心要杀了你。”他淡淡的接着道:“你只要明白这一点,就已够了。”



王风没有争辩。



他不能不承认这老人说的话也有些道理。



武三爷又道:“你当然也应该知道我说的‘他们’是谁。”



王凤道:“是谁?”



武三爷道:“其实他们只有一个人。”



王风道:“李大娘!”



武三爷点点头,叹息着道:“女人总是比较多疑的,尤其是这个女人,她一直都认为我要杀了她。”



王凤道:“其实呢?”



武三爷笑笑道:“她若忽然死了,我当然也不会伤心落泪。”



王风道:“她若忽然死在我手里,你当然也不会生我的气。”



武三爷立刻道:“绝不会。”他微笑着,又道:“既然她要杀你,你杀了她,岂非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。”



王风盯着他,道:“我只奇怪一点。”



武三爷道:“哦!”



王风道:“你为什么不索性说明白,要我去杀了她?”



武三爷又笑了,反问道:“你肯为我去杀人?”



王风闭上了嘴。



武三爷道:“有些人随时都可能拔刀杀人,可是替别人去杀,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,所以——”王风道:“所以你就想借我的刀,去杀你自己要杀的人?”



武三爷居然没有否认,道:“借刀杀人不但便宜,而且省事。”



王风叹了口气,道:“这点你倒但白。”



武三爷道:“因为我知道跟聪明人说话不必兜圈子。”



王风沉思着,仿佛在考虑。



武三爷道:“你若想去杀她,我可以供你很多资料。”



王风道:“什么资料?”



武三爷道:“有关她这个人的资料。”他慢慢的接着道:“我可以把她住所的环境,埋伏的暗卡,她的起居时刻,生活习惯尽都告诉你,我保证这里绝没有人能知道得比我多。”王风道:“你还能给我什么?”



武三爷道:“没有了。”



玉风道:“没有了?”



武三爷道:“我给你这些,只不过因为我们是朋友,我要帮你去杀人。”他微笑又道:“我若再给你别的,岂非就变成是我要你去杀人了?”



王风叹口气,道:“你说的话,好像都有点道理。”



武三爷道:“都很有道理。”



王风道:“只可惜你还有一点不明白。”



武三爷道:“哪一点?”



王风道:“我一向是个不讲理的人。”



酒杯又空了,武三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跟空杯一样冷。



王风道:“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喜欢我这种人。”



武三爷承认:“我很不喜欢。”



王风道:“对付我这种人,你通常用的都是些什么法子?”



武三爷淡淡道:“我用不着想法予对付你,你麻烦已够多了,也许比你想像中还多。”他慢慢的站起来:“如果你还能活到明天晚上,就请再到这里来喝酒。”王风道:“你请客?”



武三爷道:“我一定请。”



小楼上还是他刚才离开时的样子,血奴居然一直还乖乖地躺在床上等。



王风拍了拍她的脸,说道:“你是个乖女孩。”



血奴嫣然道:“你去了多久?刚才我好像睡了不少时候,现在刚醒。”



王风道:“这里有没有人来过?”



血奴道:“好像没有。”



王风道:“你的奶妈也没有来?”



血奴道:“你见过她?”



王凤点一点头,说道:“我也见过了武三爷。”



血奴笑了笑,道:“想不到你居然很会交际。”



王凤道:“据说这地方有三个最要命的人,现在我已见过两个。”



这两人实在很要命。



王风道:“还有一个你知不知道是谁?”



血奴当然知道:“你也想见她?”



王风道:“很想。”



血奴忽然跳起来,两指勾起,毒蛇般去挖他眼珠子。



——她是不是又着了魔?



王风虽然闪得快,脸上还是被她指甲抓破了两道血口。



血奴还不肯罢休。



她的出手怪异,就好像真的有魔神附体,跟着又开始大叫:“我挖出你的眼珠子来,看你还想不想见她?”



王风心里叹了口气,忽然一拳打在她咽喉下的锁骨上。



他出手并不重。



她已倒下。



王风立刻按住了她,道:“你不想让我去见李大娘?,血奴终于放弃挣扎,喘息着不停摇头。王风道:“为什么?”



血奴道:“因为……因为……”她眼睛里忽然有了泪光:“因为你只要见到她,就永远不会再来见我了。”



王风忍不住又问:“为什么?”



血奴咬着嘴唇,眼泪已流下面颊。



就在这一瞬息间,仿佛又变了个人,变得柔弱而无力。



她流着泪道:“因为她是个……是个女魔,男人见了她,没有一个能不着魔的,她看见你,一定不会让你走。”



王风道:“她不让我走,我就走不了?”



血奴点点头道:“我只求你不要去见她,我只希望你这件事,你一定要答应我。”她嘴唇已被咬破,全身不停的发抖:“否则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的。”



白粉已调成了水浆。



王风开始刷墙。



他刷得很慢,很仔细,因为他有心,刷墙的时候正好想心事。



可是刷到一半时,他就停下。他忽又发现了一件怪事。



围绕着血鹦鹉的十三只怪鸟,现在又只剩下十二只。



还有一只到哪里去了?



是不是又附上了什么人的身?



王风用刷子蘸饱了粉浆,用力刷过去,血鹦鹉和怪鸟立刻都变成了一点淡淡的灰影,再刷一遍,就看不见了。



他心里忽然有些残酷的快意:“这次我看你还能不能再回来?”



不回来又如何?



留在人间岂非更是祸害?



“只要你回不来,我就有法子找到你,”王风在喃喃自语,道:“这次,我只要找到你,你就休想再逃!”



血奴忽然问:“你在跟谁说话?”



王风道:“跟我自己。”



突听墙壁里“格”的一响,就仿佛有人在冷笑,然后摆在地上的那口棺材就开始震动起来,不停的震动,动得很剧烈。



棺村里只有死人。



棺材自己不会动,死人也不会动。



王风变色道:“刚才有没有人动过这口棺材?”



血奴摇摇头,眼中也充满惊骇恐惧。



棺材震动得更凶猛,震得楼板响个不停。



王凤一步步漫慢的走过去,道:“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?”



棺材不会说话,死人也下会。



王风忽然跃起,压在棺材上,棺材里竟有股巨大的力量,又将他弹起。



他第二次又压了下去,用尽了全身之力。



棺材忽然不动了。



王风还在等,等了半天,倌材都不再动,他才松了一口气,额上已有了冷汗。他想不出这口棺材为什么会动的?



难道是那第十三只血奴在向他示威?



他轻轻拍了拍棺材,口中哺喃他说道:“朋友,你活着时,是英雄,死了,也不该受欺负,你……”



忽然间一个佩着朴刀,拿着锁链的官差冲了进来,厉声道:“你在跟谁说话?”王风叹了口气,道:“跟我自己。”



这两天他遇见的事有谁相信?这些话他除了跟自己说之外还能告诉谁?



官差冷冷地瞅着他,道:“你刚才真的是在跟自己说话?”



王风冷冷道:“就算是假的,好像也不犯法。”



官差冷笑,道:“你若不是在跟自己说话,是在跟谁说?跟死人?”



王风说道:“就算是跟死人说话,也不犯法。”



官差道:“棺村里真的是死人?”



王凤叹口气,道:“我也希望他还活着,只可惜……”



官差忽然大喝道:“打开来瞧瞧。”



王风道:“打开什么来?”



官差道:“棺材。”



王风道:“棺材-并不好看,死人也并不好看。”



官差冷笑道:“棺材里装的若不是死人,就好看得很了。”



王凤道:“棺村里不装死人装什么?”



官差道:“有很多东西都可以装进去,譬如说……”他绕着棺材踱起方步:“逃犯、土匪、赃物、私货,就全都可以装进去,比藏在任何地方都好得多。”



王风道:“有理。”



官差道:“既然你也觉得有理,这事就不难办。”



王风道:“灵枢还没有回乡,还没有跟亲人见面,棺材本就钉得不太紧、要打开来本就不太难,只不过……”



官差道:“只不过怎么样?”



王风道:“开了棺之后,若有什么意外发生,全得由你负责。”



官差道:“会有什么意外发生?”



王风淡淡道:“这人活着时凶得很,死了后也必定是个厉鬼,厉鬼作祟,什么事都做得出的。”



官差脸色已有些变了,忽然大喝道:“来人呀!开棺验尸。”



第四章 魔刀与魔石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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