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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回 谷底泪痕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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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因为他不会术法。”袁紫烟道:



“他的技艺都是苦练出来的,我若以术法杀他,有些胜之不武,也违背了身具术法的戒律。”



刘飞鹏道:



“这么办吧!国师只把他制服,在下再以飞刀取他性命,人不是国师杀的,应该和国师无关了。”



袁紫烟笑一笑,道:



“以术法使他无能还手,与我杀他何异?这件事容我想一想,不管如何?也不能让他伤了皇上、皇后。”



“国师,成都有个不情之求,还望国师成全。”



袁紫烟道:



“说吧!我能做到的,一定成全你。”



“虬髯客一旦闯入宫廷,请国师给成都机会,让我接他三剑。”



“三剑太多了。”袁紫烟道:



“一剑就该明白了。”



“两剑吧!至今为止,成都还未遇过敌手,虬髯客就算天神下凡,成都相信两剑也应该接得下来。”



袁紫烟点点头,道:



“宇文将军,切不可和他单独交手。”



“是,国师吩咐,成都自当遵从。”



袁紫烟微微一笑,道:



“诸位去更换衣服,派人清理清理,我去晋见皇上。”



望着袁紫烟背影去远……



刘飞鹏低声道:



“虬髯客真有那么厉害吗?”



凌云摇摇头道:



“我也不太相信,真本领硬功夫,再厉害的高手,至少我们可以接他个三两个回合!”



刘飞鹏道:



“我倒要试一试十二把飞刀一齐出手的威力,只凭武功能不能接得下来?”



宇文成都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。



袁紫烟走了,他也走了。



要人清理,也要重整军威。这一次参与战斗的,尽量调他回营休息,再调另一批后备的宫卫上来。



这一次真的杀得太激烈了,几乎没有不受伤的宫卫。



真让人看得心惊胆颤。



遇上虬髯客这样的强敌,恐没有再战的勇气了。



只要有一次溃散,这些宫卫勇士心理上即会大受影响,日后恐怕也难再勇往直前、悍不畏死了。



宇文成都很满意训练得成功,他们虽然没有时间学到很高深的武功,但却练出了钢铁般的意志力。



那么悲惨的杀戮,没有一个呼叫饶命,也没有一个逃命退跑。



这虽只是一两千人之军,但可当得数万强敌冲杀。



夜色幽静——



长安的宫廷中,虽然仍是华灯万盏,照得一片通明,但却少了那种到处莺声燕语的吵杂声。



变得安静多了。



也多了一股冷肃之气。



经历过那场杀劫,很多宫女们看到了现场,没看到的也听了些描述。宫女们记忆难忘,连夜恶梦。



她们摆在心上的,不再是帮主子取悦争宠,而是念念难忘杀戮的恐怖。一直担心如再有一次强敌袭击,她们是否还会有这次一般的幸运?



宇文成都则是她们心中最想见到的人。



雄武的宫卫也成了她们心目中的英雄。



似乎多看宇文将军一眼,她们心中就安定不少。多和宫卫们接近一些,就多了一份安全的保障。



宫卫们大都在宫墙外面巡守。



宫女们胆大的开了小门,溜出宫墙和他们谈天说地。没有别人在场时,就送上樱桃小口,亲亲他们,充分的表达了心中感激。



宇文成都发觉了。



萧雨、田当巡视宫墙内外,当然也发觉了。



但三人眼睁、眼闭,看见了却装作没看见。



他们心中明白,让他们感情交流,互相关心,才能锁住这些宫卫们的心,拒敌时也才能拼命赴死。



事实上,袁紫烟、袁宝儿、才人等大都知道了。



但无人阻止,无人多问。



经历一场生死之劫,人的性儿全变了。



望一眼朗朗星河,袁紫烟低声道:



“宝妹妹,天象又有变化了……”



“小妹这方面知识浅薄。”袁宝儿道:



“实在瞧不出上天垂象意若何?”



袁紫烟笑一笑,道:



“你对我变得冷淡了,究竟为了什么?”



袁宝儿叹道:



“紫烟姐想听真话吗?”



袁紫烟笑道:



“你如果自信能骗得过我,也能骗得让我开心,何妨骗骗我呢?”



“可能骗不过了。”袁宝儿道:



“何况小妹根本不想骗你。近来感觉到身体有了变化……”



“怀孕了?”袁紫烟道:



“干嘛不告诉皇上?明天,我帮你去说。”



“不是怀孕,也非关情事。”袁宝儿道:



“我觉得浊气下沉,身子越来越重了。”



袁紫烟吃了一惊,道:



“道基消蚀?”



“对!”袁宝儿道:



“姐姐仙缘深厚,道基坚固,小妹无法比得,已觉得不行了。”



袁紫烟道:



“可有补救之道?我如能力所及,一定全力助你。”



袁宝儿摇摇头,道:



“恐怕是不行了,我们逆天而行,乖离道戒,以术法杀死不懂术法的人,这后果早就该想到了。”



袁紫烟呆了一呆,道:


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

“今世债从今世还。”袁宝儿道:



“保住我一点元灵不昧,如能转劫再入道门。如果转劫不成,我试将以阴灵之身再回师门。”



“不成!”袁紫烟道:



“转劫不成,就化成烟云入长空,忘图以阴灵之身再修道法,那就成学道人追杀的目标了。非被迫入绝地,常年受困天雷地火之中。”



“姐姐如肯成全,现在就劈宝儿一剑……”



袁紫烟摇摇头,道:



“我劈不下手,你过去也大贪婪了,常常走失真阴,虽然讨取了皇上的宠爱,但也害苦了自己。



宝儿,我助一口真气,试试看能不能保住道基不再消蚀。只要能稳定得住,还有机会。我也要从此洁身自修,不许皇上再碰我了。”



袁宝儿道:



“我原想能和李世民作一对恩爱夫妻,只修一些卜卦之术,助他治理出一个太平盛世。仙道之学不练也罢,却不料事与愿违,便宜了皇上……”



说曹操,曹操就到——



隋炀帝快步行了过来,道:



“两位卿家对座谈心,连盏灯也不点起,我叫宫女来掌起宫灯。”



“不要!”袁紫烟道:



“一有灯火,就破坏这份幽静了,皇上匆匆而来,不知有何大事?”



“长安似已非久居之地,朕想东游……”



“去东部洛阳散散心也好。”袁紫烟道:



“但这长安的事务呢?总不能一走了之。”



“由卿家代理,宝儿随朕东游……”



袁宝儿吃了一惊,接道:



“我也要去?”



“唉!朕如失去卿家,活得就全无味道了。”



顿了顿,隋炀帝又苦笑道:



“不论你心中想的什么?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,如果真的到了无奈境界,朕会成全卿家。”



这话说得够明白了。



袁宝儿心中有着刀刺之痛,这个人是真的爱他,受到可以抛弃江山不顾,也可以丢弃性命不管。



看来人间的绝色比天上的仙女可爱多了!



袁紫烟道:



“宝妹妹,皇上似有点强你所难,但他爱你之深却也是无人能及。”



袁宝儿缓缓站起,对着隋炀帝盈盈跪下,道:



“皇上厚爱,宝儿唯有一死相报尔。”



她受的人间教育,天、地、君、亲、师,深值心间。



不像袁紫烟幼小生长深山间,只识一个“理”宇,话不投机,立刻翻脸,管你是皇上还是将军。



隋炀帝一把扶起袁宝儿,笑道:



“朕不要你死,要死吗?朕也该在你前面。朕要你快乐,朕将倾所有尽付卿家。”



袁宝儿感动得珠泪双流。



隋炀帝却拂着宝儿秀发,大笑道:



“帝王霸业成何用?秦皇、汉武早成了陵家,乃得卿家三分情,够朕受用,足慰生平啊!”



笑声中,牵着袁宝儿走了。



一条纤巧的人影疾奔而至,是巧儿。



她躬身道:



“宇文将军候命多时,姑娘要不要见他?”



袁紫烟沉吟了一阵,道:



“去叫他来!”



巧儿带来宇文成都,自己却转身走了。



宇文成部仍保持君臣的身份,屈膝道:



“成都叩见娘娘国师!”



袁紫烟“噗”地一笑,道:



“你究竟想叫什么?是娘娘还是国师?”



“成都有事晋见,应该称国师才对。”



袁紫烟温柔地道:



“起来吧!有事就直说吧!”



宇文成都道:



“属下探得消息,虬髯客已入长安,但却突然消失不见了。”



“怎么会呢?”袁紫烟道:



“长安城中客栈有限,他们不是住在客栈吗?”



“不是!”宇文成都道:



“长安城每一家客栈都查过了,找不到虬髯客的行踪。”



“寺院道观呢?”袁紫烟道:



“废弃的宅院也不能放过。”



宇文成都道:



“都查过了,很可能隐匿于民宅之中,虬髯客在长安城中本就隐伏了不少人手,除非全长安家家普查。”



“不用了!”袁紫烟道:



“他要入宫,我们就在宫中等他吧!”



宇文成都道:



“长安城中,还发现了另两个人的行踪,他们住入客栈,行踪在掌握之中。”



“什么人?”袁紫烟道:



“很重要吗?”



言下之意,不是重要的人就不用说了。



宇文成都道:



“李靖和张出尘。”



袁紫烟微微一呆,道:



“李淳风和袁天罡呢?”



“没有发现。”宇文成都道:



“也未发现太原来的一兵一将。”



袁紫烟又问道:



“李靖和张出尘住在一个客栈中吗?”



“是的,而且是一间上房。国师,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夫妇啊?”



袁紫姻淡淡一笑,道:



“虬髯客费尽了心机,还是没有抢走张出尘。”



宇文成都不知如何回答。



袁紫烟道:



“可是皇上却抢走了李世民的情侣袁宝儿,但也只占有了袁宝儿的身体,却得不到她的心,皇上付的代价就太大了。”



宇文成都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


袁紫烟道:



“传令宫卫们,见到虬髯客不用拦阻,只要传警即可。他们不会大队人马来,你带着萧雨、田当、凌云和刘飞鹏住进内宫吧!我去奏明皇上,宫女们会为五位安排住处。”



宇文成都道:



“这合适吗?”



“有什么不合适的?”袁紫烟道:



“是为了方便保护皇上啊!”



宇文成都没话说了。



有什么事能比保护皇上更重要呢?



一座幽静的四合院——



有近二十间的房间,厨浴齐全,还有五个布置华丽的房间,分住了宇文成都等五个人。



一座点了六盏垂苏宫灯的大客厅中,分站十个宫女,十个美丽的宫女。



宇文成都心中暗暗吃惊,忖道:



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?淫乱后宫,可是要满门处斩的大罪啊!这些丫头又是什么用心呢?”



这时十个美女已围了上来。



捧茶的上茶,看坐的看坐,一阵脂粉香气扑鼻欲醉。



宇文成都道:



“诸位姑娘,不敢当啊!这些事我们自己会作。”



一个年龄较大的宫女道:



“宇文将军,我们是出自内心来服侍诸位的,我们看到了宫卫们为了保护我们前仆后继的舍命拼战,我们想帮忙,可是无力帮啊!



一个弱女子无力执刀握剑,平日里宫墙阻隔,咫尺天涯。五位将军今番奉召入宫,明显的是保护我们而来,我们能不能活下去?关键全在五位将军的身上,我们心中感激,但也只能尽力照顾五位将军生活起居,聊表寸心。”



宇文成都道:



“保卫皇宫的安全是我们的职责,诸位姑娘用不着这样费心了。”



“我们是第一批中签的人。”年龄较大的宫女答道:



“大家都要来侍候将军,但你们只有五个人,争着想来的宫女有一千多人,所以我们只有抽签决定,每次来十个人,侍候五位将军。”



宇文成都道:



“是这样啊!多谢诸位姑娘关怀。”



田当、凌云、萧雨、刘飞鹏没有说话,但却听得怦然心动。



一千多个天下选出的美女,包括北地胭脂、南国佳丽,分批来侍候一个男人,这个男人死也瞑目了。



只是不知道,她们所谓的侍候是什么样一个限度,是不是也可以上床呢?



想到开心处,忍不住笑了!



这笑容就有点邪气了。



宇文成都看到了,却装作未见。



这些英雄好汉也是人,他们虽不会见色动心、作奸犯科,但有如花似玉的美女自个送上门来,要他们个个学作柳下惠,就有些强人所难了。



那些官女们也看到了。



她们虽居深宫.但却看到了主子、夫人们争宠的手段,撒娇施媚,讨取皇上欢心;这方面她们非常敏感。



围着领头的宫女低声交谈了一阵。



领头的宫女点点头,笑道:



“好,说就说吧!我们是感恩而来,愿意奉上我们所有,只是我们所有的太少了,最重要的是一个清白的身体。



五位将军如不嫌弃,我们愿荐枕席,不但只有我们十个,日后来侍候各位姐妹们也都有献身之心。”



说的如此坦白,还真把宇文成都等吓住了!



“最难消受美人恩!”田当道:



“姑娘,只怕我等消受不起呀!”



领头的宫女道:



“当然,诸位如嫌弃我们,我们也不会恼羞,一千多个美女,诸位慢慢的看吧!我相信总能找到一个合意的人。”



宇文成都道:



“这不能开玩笑啊!姑娘,秽乱宫廷可是死罪一条,我们会被处死,诸位姑娘也会被处死啊!”



十位宫女掩嘴笑了。



有点羞怩,却有更多的嘲笑和讽刺。



领头的宫女道:



“皇上知道了,会不会下令诛杀,我不知道。不过,皇上怎么会知道呢?没有人敢奏知皇上啊!何况我们的心意已得到主子的默许,她们比我们更担心自己的安危呀!她们不反对我们来这儿侍候将军,也就是同意了我们的作为。”



这些选集天下的美女,眼看皇上的风流生活,早已心向往之。可是宫廷中很难看到一个男人,虽然也有太监往来,但他们已经不能算为男人了。



宫女的胆大、坦白,反把五位豪勇过人、视死如归的将军吓住了,五人互看了一眼,竟然无人接口。



“我们去拿净面布,五位擦把脸,也该进用酒肴了。”



十位宫女微微欠身作礼,一齐退出大厅。



“乖乖!”刘飞鹏道:



“宫中生活是这么一副景象?身为皇王,不恋女色也不行了。



天下美女都集中在三里方圆的宫廷中,想尽办法引诱他,谁真能坐怀不乱呢?数尽古今人物,也只有一个柳下惠呀……”



萧雨接着道:



“这件事,我心中一直存疑?春秋鲁人展禽获,居柳下,死后溢为惠,后人多误为柳下惠为其姓名,和坐怀不乱事并为流传。那个女人不是大丑,就是被迫,展禽全其贞,或有可能……”



宇文成都笑道:



“不可污蔑先贤,孟子称他为‘圣之和’,岂可等闲视之,我们不能坐怀不乱,那是自己……”



十个宫女鱼贯行入厅内,宇文成都只好住口不言了。



但仍然被宫女听到了后面一句。



当先一人轻启樱唇,微微笑道:



“五位将军都可比柳下惠呀!我们十个虽非绝世美女,但姿色也相当可人,而且正值锦绣年华,五位能不屑一顾,实已定力过人。但五位如遇上了袁国师和宝贵妃那等天人绝色,也能有此定力吗?”



“不能!”第二个宫女接道:



“柳下惠还魂重生<: "="_.也不能。”



宇文成都、萧雨突然感觉到脸上羞热,不敢再接口多言了。



心中有鬼呀!



“我们不是柳下惠!”田当微微一笑,接道:



“我们也不能坐怀不乱,但也不能干乱法纪。诸位姑娘的意思我们都明白了,容我们想一想再作决定。”



宫女们奉上酒饭,也替五人斟酒把盏。



一直侍候到五人回房安歇,才悄然退去。



宇文成都睡不着,但心中想的不是男女间事,而是虬髯客几时会入宫行刺的事。



穿上衣服,行入庭院。



他发觉了田当、萧雨、凌云和刘飞鹏全都在庭院中站着。四人似乎正在低声商量着什么事情?



宇文成都笑道:



“四位连日辛劳,怎不好好睡一下呢?连场血战,生死决定于瞬息之间,所以四位想作什么也不用太过拘束了。”



虽然未说得很清楚,但画龙点睛,四人听得也都心中明白。



“总统领误会了。”田当道:



“我们正要商量要不要去吵醒你?想不到总统领也是席不安枕。”



“有事情?”



宇文成都望着四人,微视讶异。



凌云道:



“十位宫女在场,不好开口,怕她们受到惊吓……”



宇文成都接道:



“是关于虬髯客的事了?”



“对!”萧雨道:



“想和总统领商讨一个拒敌之策,以国师之能,连赞其人豪勇。恐非小可了,我们该早有一个准备。”



宇文成都道:



“这件事,四位不用管了,你们可以接战虬髯客从卫、属下们,但是不许拒拦虬髯客……”



“难道总统领要独战强敌?”刘飞鹏道:“此事重大,关系到皇上的安危,属下斗胆直言,不宣称强轻敌。”



宇文成都道:



“照国师的说法,我连他三招都接不下来,哪里还能称强经敌?国师之言,不容置疑。所以,对付虬髯客的事就由国师出面了。”



“原来如此。”刘飞鹏长长吁一口气,道:



“我们只负传警的责任,以最快的方法把虬髯客出现的消息通报国师。”



宇文成都道:



“我的看法是诸位尽量的避开他,虬髯客含恨而来,心中燃烧着怒火,看到了宫卫、彩女,也许会不屑动手。



但是如看到诸位,绝不会放过,传示警讯无异是告诉他停身之处,实不如小心一些的好。”



刘、萧、凌、田没有回答,但心中却是不服。



宇文成都当然瞧出了四人心中的感受。



他笑一笑,道:



“诸位可以不信成都之言,但不可不信任国师,她是为我们好啊!”



刘飞鹏道。



“属下以飞刀助战,我的飞刀绝技总统领应该信得过了。”



“将军,不要逞强。”袁紫烟的声音飘传过来,人也同时现身,接道:“我已答允让宇文将军接他两招,诸位可以隐身在一侧看看,如果自信有挡得虬髯客一击之能,再出手不迟。”



凌、田、萧、刘茫然了。



对于袁紫烟,他们早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,如今听她说得如此慎重,不相信也不行了。



但刘飞鹏还是不服,暗道:我隐在暗中发出飞刀,暗助宇文总统领一臂之力,该不会有什么凶险了。



这是个月圆之夜。



万里无云,星空如洗。



长安宫的宫廷中也铺了一层月色。



要来的,终于来了。



出人意外的是太胆大,来得太意外,不是月黑风高的杀人夜,而是明月如昼的月圆夜。



但袁紫烟还是知道了。



虬髯客出现第一重屋面上时,袁紫烟已飘然而至。



她冷然地道:



“久候多时了!”



虬髯客仰天大笑,道:



“某家本就不打算暗来暗往,所以才选择这月圆之夜。”



袁紫烟道:



“就算你青天白日之下来这里,也是一个刺客。你勇武冠世,三百年内绝不会再出现你这样的人物。所以,我要杀了你,以绝后患。”



虬髯客哼道:



“妖女凭仗术法对敌,算什么英雄人物?你如敢以真实武功接我三招,某家回头就走,永不再出现江湖。”



袁紫烟软硬不吃,淡淡一笑,道:



“我本就不是英雄人物,当今之世也没有人能以武功接你三招,你应该有逐鹿霸业的机会,但你刚愎自用,硬把这万里江山让给别人了。”



“你是指李世民?”虬髯客道:



“杀了隋炀帝,某家就赶赴太原取李世民的项上首级。”



“你杀不了李世民,也杀不了皇上。有我袁紫烟在,大隋朝的基业也不会捧手让人。杀了你之后,只余下能成气候的李世民,就容易对付了。”



“小妖女好大的口气!”虬髯客道:



“某家虽然未习练术法,但术法未必能够伤我。”



袁紫烟道:



“只可惜,你到了长安宫廷。你不该来这里的,但你却来了。



来得容易,回去难!张仲竖,你逃走的机会不大。”



“好狂妄的口气!”



虬髯客拔出身佩宝剑。



是又重又大的铁剑。



完全背离了剑走轻灵的原则。



袁紫烟左手捏诀,右手握拳,摆出了拒敌架式。



她身上有剑,为何不拔剑而斗?难道要以一只纤巧的玉手去接虬髯客重逾六十斤的铁剑吗?



“国师,让成都接他两剑,试试号称天下第一剑客的高手究竟有多少斤两?



宇文成都出现了。



他穿着甲胄,手中拿的是重逾百斤以上的镏金镗。



一副临阵对敌冲锋陷阵的架势。



袁紫烟心中忖道:



宇文成都是长安教场夺魁的第一好手,江北英雄无出其右,看他手中的兵刃重量似是犹在虬髯客之上,这两人武功都是顶尖高手,让他们对打两招.定然看得惊心动魄……



不闻袁紫烟的回答,宇文成都有些急了,道:



“国师不是应允过成都吗?成都先接虬髯客两剑,这机会如果错过,今生就很难再有了。”



袁紫烟笑道:



“将军小心,虬髯客的左右还隐伏有相机出刀的帮手。”



虬髯客哈哈一笑,道:



“出来吧!既然被发现了,就不用再藏头露尾了。”



两条人影应声而出,飞落在虬髯客的身后。



正是龙将江森、虎将燕可,是虬髯客的两个随身侍卫。



萧雨、凌云、田当也跟着现身了。



刘飞鹏没有出现,他双手各控握四柄飞刀,准备暗助手文成都一臂之力。



虬髯客望了萧雨等三人一眼,道:



“还有多少,要他们统统出来吧!你们和宇文成都联手,能够接我三招,我连杨广也不杀了。”



宇文成都听得火冒三丈。



但他担心萧雨等三人忍受不住对方讽激而出手,忙大喝一声,道:“阁下大狂了,当真是眼空四海目中无人。”



喝声飞扑而上,手中镏金镗挟着一股破空金风砸了下去。



镏金镗重达一百六十斤,宇文成都抡动起来砸下,真有泰山压顶之势。



如此惊人的威势,虬髯客竟然是全不放在心上,但见他铁剑一举,硬向镏金镗上迎了去。



一声金铁巨震!



宇文成都的镏金镗竟被一剑震飞了。



他人随着金镗飞出了两三丈高,还是无法握住兵刃,松开双手,镏金镗直飞到十余丈外才向地上落去。



宇文成都人也被震落在两丈开外。



只觉那股反弹之力强大无比,不但震麻了双臂而兵刃出手,且被反震的气血浮动,连真气也无法提聚。



自然也无法施展轻功,是从两丈多高摔下去,着地时砰然有声,直掉得宇文成都晕头转向,眼花骨痛。



着地后好一阵工夫,才缓过一口气来.缓缓站起身子。



如非袁紫烟在一侧防范,早被龙、虎二将取了首级。



萧雨、田当、凌云看呆了。



看得忘记了去扶宇文成都。



三人不知道虬髯客的武功高到何等境界?但却知宇文成都的本领三个人加起来,也接下下宇文成都三十招。



但宇文成都却连虬髯客一剑也接不下来。



这是何等遥远的距离,三个人哪里还敢出手。



但是刘飞鹏却没有看得这么清楚,八把飞刀破空而来,分向虬髯客八处穴位扎去。



袁紫烟大声叫道:



“不可出手!快些收刀退开!”



太晚了!



虬髯客的铁剑已绕身飞转。



八把飞刀本来有多种的变化,但强烈的剑风之下.变化滞止了,被铁剑上力道砸得四下横飞。



断的断了,飞的飞开了。



但刘飞鹏最厉害的四把飞刀也出了手,飞向虬髯客。



虬髯客喝道:



“自取死亡,怪不得某家心狠手辣了。”



虬髯客口中说,铁剑却绕身飞舞。



一股凌厉的剑风在他身躯的四周转动。



四把变化莫测而能够互相撞击接力变化的飞刀,在强烈剑风的漩涡中,完全消失了蓄含在刀上的内力,随着强烈的剑风转动着。



虬髯客突然把手中的铁剑指向刘飞鹏藏身之处,四把飞刀疾矢一般射了出去。去势之快,比刘飞鹏发刀的速度还要超过一些。



更可怕的是一股剑风先刀而至,硬是把刘飞鹏给困住了,空有一身武功,却无法移动一步。



等在那里挨飞刀了,四把飞刀一线穿入,后刀撞在前刀上,四把刀连成一把刀,穿过了心脏要害。



剑风消解,刘飞鹏才大叫一声,吐出一大口鲜血,尸体也倒在地上了。



这口血倒不是飞刀杀出来的,刀在前胸洞穿心脏;是怒急之下,行血上涌而气出来的一口血。



善泳者,死于水。



诡异多变的飞刀奇术,却死在自己的飞刀之下。



刘飞鹏也许会死不瞑目的。



谁知躲在远处发飞刀,却是死在自己的飞刀之下。



虬髯客出神入化的武功,实已到了无所不能的境界。



宇文成都掉落的地方距离刘飞鹏不远,也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剑风如水中的漩涡,刘飞鹏完全被定住了。



宇文成都停身在一丈之外,也感到剑风凌厉,似欲要裂肤而入。



不服气也不行了!



袁紫烟说的不错,他是人中的战神,没有人能抗拒他全力的一击。



想到自己要接他三招的豪语,不禁觉得有些好笑!袁紫烟要他改成一招,心中还有些不太服气。



事实上,一招也接不下来。



“杀人偿命!”



袁紫烟动了怒火,什么也不顾忌了,右手一扬,一道金光直射进去。



虬髯客大喝一声,有如一声闷雷沉落,手中铁剑运转如飞,全身也都在铁剑护卫之下了。



本是云舒雾涌一般的金光漫淹过去,但竟被剑气挡住了。



金光扩散,把虬髯客全包在一片金光之中,但却无法近身。



虬髯客舞剑如轮,布成一个丈余的剑网,金光云滚浪翻,就是无法逼入剑网之内。



当真是壮观啊!



术法和剑术,都展现出了极致威势。



竟然形成了半斤八两的相持局面。



也出现了江湖上前所未有过的奇观。



袁紫烟右手中金光不停涌出,颜色也愈见金黄,密度也渐加浓。看她神色凝重,面目肃然,虽是占了优势,看上去也不轻松。



可是虬髯客的剑势也是越舞越疾,数丈外都可听到剑风破空的声音。



他是武之健者,似有着无穷的力量。



袁紫烟突然拔出了背上的宝剑,吹一口真气,宝剑腾空而起,直向虬髯客射出。



不是驭剑术,而是飞剑,似通灵的活剑。这些术法的变化之奇,驭剑术是习剑人最高的成就。



田当、萧雨、凌云看得目瞪口呆了。



飞剑穿过了云封雾锁似的金光。



但却穿不过虬髯客的剑网。



连声金铁交鸣中,飞剑被震得连连倒飞回去。



宇文成都经过好一阵休息,武功恢复,虽然很痛惜刘飞鹏的死亡,但回天乏术了。强忍痛苦,拭去落下的眼泪,一咬牙飞上屋顶。



他担心萧雨、凌云、田当,心切刘飞鹏死亡的仇恨,情急出手,那就是个惨痛的悲剧,属下精锐,也将尽负于此了。



见三人平安无损的站在一侧观战,而且全入了忘我之境,心中稍感安慰,沉声道:“三位,过来一步。”



声音用内力送出。



萧、凌、田,三人都听到了,回头看到了宇文成都,才想起他被震伤了,急急行了过去,道:



“总统领没有事吧?”



宇文成都道:



“我很好,只是刘副统领捐躯了。”



“可惜!我们没法替他报仇。”萧雨道:



“在虬髯客的铁剑下,我们不堪一击。”



宇文成都道:



“说的对!我一直担心你们控制不住自己而贸然出手,那就是我们最大的不幸了……”



语声一顿,接道:



“我招呼你们过来,是因为站的距离太近了,我怕楼台失火,殃及池鱼。这一场仗,不论谁胜谁负,我们都无法帮忙,如果国师不敌,你们……”



宇文成都没有再说下去。



但萧雨、田当、凌云三人心中都明白言未尽意的意思。



“总统领是想让我们走?”田当道:



“我们留这里,只不过多送几条性命,是吗?”



“对!”宇文成都道:



“虬髯客是不可与敌的,他的武功高过我们太多了,集大军十万也困不住他,你们又何必白白牺牲呢?”



“总统领呢?”萧雨道:



“是不是和我们一起走呢?”



“我不能走。”宇文成都道:



“皇上对我恩情深重,我要以死报效,以尽人臣之心。”



凌云突然哈哈一笑,道:



“总统领多虑了,国师不会败,真的不幸败了,我们也走不了,虬髯客驭剑一击,快加闪电,怎么个走法呢?”



宇文成都不再说话了。



明知结果了,再谈下去就毫无意义了。



但闻虬髯客大喝一声,道:



“术法之力也不过如此,某家要反击了。”



宇文成都心头一跳,忖道:



“他被困在重重的金光之中,还有反击之能,天下第一剑客之誉,果然是当之无愧了……”



“铿锵”一声大震!



袁紫烟放出攻击虬髯客的飞剑,竟然被铁剑击成两断,破了袁紫烟的飞剑法术,跌落地上,成了两段废铁。



袁紫烟叹息一声,道:



“将武功练到了如此境界,不但前无古人,只恐后无来者了,杀了你,也实在可惜……”



虬髯客道:



“妖女不要夸口.某家来矣!”



突然飞身而起,抡动手中铁剑,激烈的剑气竟然把金光冲开。



只可惜飞不过一丈左右又落了下来。



原来,那绕身金光有如淤泥、流沙,阻力奇大。



虬髯客挥剑阻挡金光,不让它们合一处时,还可轻松应付,身子飞起向外一冲,才知厉害。



飞行不过丈许,已觉力不从心,只觉落了下来。



但虬髯客却是一代武学奇才,双足已落实地,气力已复,铁剑劈出的剑风又把合聚的金光逼开。



这一阵对峙之战,虬髯客也学到谨慎二字。



他一面劈出金风剑气,不让金光近身,一面举步向前行了去,仍是对准了袁紫烟的停身之处。



袁紫烟突然收了右手,双手合十当胸,神情肃然,口中念念有词。



涌聚金光后继无力之下,渐转稀薄,在虬髯客的强烈剑风激荡之下,竟然逐渐的消散了。



月华似水,景物又恢复清明了。



袁紫烟就站在他两丈外屋瓦之上。



虬髯客哈哈一笑,道:



“早知技仅及此,大军也不用撤回华阴了。”



袁紫烟没有理他,只是肃然地站着。



月光下衣裙飘飞,托村出她的如花容貌,真如临凡仙子,只不过双手合十,看上去又多了一份庄严。



虬髯客不是莽撞的人,袁紫烟既无动作,也不理他,让他动了怀疑。



仔细看去,袁紫烟在一层淡淡的白气保护之中,似是披上了一层白色薄纱。月光下,很难看得出来。



可惜啊!



虬髯客没有习练到道法,看不出袁紫烟头顶三尺灵光。



宇文成都、萧雨、凌云、田当都退到了很远的地方,这件事他们已帮不上忙,站得太近了,反而碍手碍脚。



虬髯客也变得小心起来。



他回目一顾龙、虎二将,道:



“你们不许追上来,这是我生平所遇的第一强敌,你们帮不上忙,也不许帮忙,我败了,你们就回华阴去,一切听命于破天剑黄云。”



龙将江森道:



“大王……这个……”



虬髯客喝道:



“住口!谁不听命令,我就先杀了谁?某家是不允许一个背叛我的人,活在世上。”



龙将江森、虎将燕可,齐齐跪下道:



“属下不敢,一切遵照大王吩咐。”



虬髯客仰天长叹,道:



“王图、霸业在此一战了。”



言来流露出英雄心情的悲怆。



虎将燕可道;



“属下斗胆直言,二爷不走,绝不会有今日之局。”



“七绝误我,夫复何言。”虬髯客道:



“袁姑娘,小心了!我将全力出剑一击,不是你死,就是我亡了。你有惜才之意,不忍杀我,我也有怜香之心,何忍伤害姑娘。可是我船行江心,马临悬崖,一切也都已经来不及了。”



“来得及!”袁紫烟道:



“你现在可以走,从此息隐山林……”



“袁姑娘!”虬髯客道:



“某家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失败,我累积了如山的金银,暗藏了十万甲兵,当时李世民还未崛起,某家所以不敢妄动,是大隋朝还有几员能征贯战的大将,我心存顾忌,所以不敢起事。



这些人老城谋国,阻碍了隋炀帝杨广的胡作非为,杨广不能忍受,把他们全杀了,见机的也告退归隐林泉,能将尽去,老成凋谢。



我想起事了,没想到又出现你这么一位术法精湛的人物。我想不通的是你为什么要辅佐隋炀帝?他毒父篡位,霸嫂杀兄。这个人好色无德,一无可取,你却甘为所用,究竟是为什么呢?”



袁紫烟呆了一呆,叹道:



“事如流水,回头难;已经成了目下这个局面,谈之何益?



就算大隋朝基业已尽,也应不到你的身上。回去吧!两年之后,我也要重回深山大泽,面壁思过。”



虬髯客哼道:



“这我就不服气了,这王位霸业又该应在何人身上呢?王世充练了一批大军,李世民只不过多了几个门客,只要你袁姑娘放手不管,这万里江山就非我莫属了。”



袁紫烟道:



“如果你闯不过我这一关,天下大事又从何谈起?”



“这是逼我全力一拼了!”



虬髯客缓缓举起了手中铁剑。



那是一把毫不起眼的剑,不见光亮,不见锋芒,只是重量大一些。



但虬髯客一挥手,却带起了强烈的剑气,人随剑一起飞起来。



第十二回 谷底泪痕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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